日月星杀人事件

一位推理小说家的殒命，将陈默思与陆宇拉进了诡异的犯罪旋涡之中。两人代替死者前往日月山庄做客，无意间得知，十年前曾有个天文爱好者团队在此聚会，其间发生了命案。当事人对此讳莫如深，却有人不断通过各种方式暗示，当年案件的凶手仍未伏法。
血案伴随着风雪再度降临日月山庄，陈默思能将眼前和过去的凶手一并抓获吗？

青稞

新锐推理作家，香港城市大学机械系在读博士。本格推理死忠，经常为了构思一个诡计苦思冥想好多天，也会为了一点小小的感动而泪流不止。创作了以《钟塔杀人事件》为代表的“陈默思探案”系列作品，其中长篇《巴别塔之梦》入围第五届岛田庄司推理小说赏决选，短篇《推理作家的逆袭》获得第三届华文推理大奖赛二等奖。

    大约一个月前的某天凌晨，有名推理小说作家界楠被发现死在家中，发现人是每天早上定时来清理房间的一个年轻保姆。据年轻保姆所说，当时大门没有锁，她一走进大厅就发现有人躺倒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经警方鉴定此人就是有名的推理小说作家界楠，死亡时间是前下午三点到五点，死因是勒毙，死者脖子上有一条很宽的横向勒痕，经鉴定和丢在一旁靠椅上的针织围巾相符，并且死者脚下毛毯有蹬踏的痕迹。围巾为死者所有，据死者邻居及朋友所称，被害者每次出门都会穿一身灰色毛呢大衣，并戴有这条黑色的针织围巾。被害者当时身穿针织线衫和牛仔裤，大衣被挂在靠近门口的衣帽架上，没有其他异常。
嫌疑人有三位，分别在被害者被害当日下午三点半左右进入过死者房子。但很可惜的是，三人都停留了很短的时间，并不知道各自来访的具体时间，所以其先后顺序不得而知。位嫌疑人是死者的出版社编辑许言，他当天如约造访死者家中，两人就新书出版一事商谈了约二十分钟，随后他离开，没有发现异常。第二位嫌疑人是死者的异性好友王永晴，她称前来访时曾将一条手链不小心遗落在死者家中，故当天在去朋友家时正好顺路来取，并很快离开。很后一位嫌疑人是快递员易诺，他于当天下午三点半左右来给被害者送快递，据他所说他当时亲手将快递交于死者手上，并立刻离开，当时并未有任何异常。
默思一说完，我心里立刻就有了一个判断，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死者肯定是他杀的。”
我话刚说完，就遭到了陈默思无情的嘲讽：“啧，我当是什么呢，这不是很明显的吗？脖子上都那么大一块勒痕了，难不成还是死者自己弄的？”
“你听我说完。”
陈默思往后顺势靠在了沙发上，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此时我继续说道，“本案的重点就在于这个凶器——围巾，死者被勒毙，而且凶器就在身边，既不是上吊自杀，也不是意外身亡，很明显凶手并不想隐藏什么，尤其是死因。”
“也许凶手不是不想隐藏，而是根本没时间隐藏呢？”陈默思随口说道。
“你说的很对，三个嫌疑人究竟有没有案发后布置现场的时间，对案件接下来的分析至关重要。但很可惜的是，仔细分析一下，三人貌似都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这个任务。位嫌疑人当时在死者家中待了二十分钟之久，如果他真的是凶手，那他肯定是很后一个离开死者家中的。所以他很可能在谈话中知道刚刚死者家中有两人来访，并且只停留了很短的时间，如果他继续在死者家中逗留，无疑他的嫌疑将是很大的。第二位嫌疑人，她当时只是顺路来取回遗落的物品，如果在这里花费过多的时间，她将会在去往朋友家的时候迟到，这么明显的疑点警方不可能注意不到。第三位嫌疑人是个快递员，每天要投送大量的快递，如果在这里花了很多时间，就会延误其他快递的投递，很容易引起怀疑。所以……”我停顿了一下，“不管凶手究竟是不想隐藏，还是没有时间隐藏，反正现场确实是他杀无疑了。问题还是在于这个围巾，凶手究竟为何要使用围巾作为凶器？”
我见陈默思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继续说道：“很显然，围巾这种东西并不适合作为凶器使用。虽然相比于刺杀、毒杀、溺杀等方法，勒杀具有更不容易留下证据的优点，但不管怎么想，围巾作为凶器，是不是有些随意了点？”
“弄不好只是凶手刚好看到了呢？”陈默思笑着说道。
“没错，想来想去也只能这样认为了。”我点了点头，“凶手如果是蓄意谋杀的话，大可以事先准备好更合适的凶器，而不是在现场随便找条围巾来当作凶器使用。所以我认为凶手临时起意的可能性比较大，被害者可能说了什么话激怒了凶手，从而惹来了杀身之祸。这时凶手刚好看到了那条围巾，从而用其将被害者杀害。”
“不错，不过凶手到底是谁，到现在为止你貌似还没有提到。”陈默思提醒道。
“好，接下来就是关于凶手身份的推理了。关于这一点，其关键仍然在于那条围巾。正如我刚刚所说的，凶手是无意间看到了这条围巾，才将其作为凶器杀害被害者。所以凶手究竟是如何使用那条围巾杀害被害者的呢？首先我们要确定的是，死者有经常使用围巾的习惯，回家后将大衣和围巾都挂在了门口的衣帽架上，所以按照常理，死者在家的时候，围巾应该在衣帽架上。但另一方面，死者却死于客厅正中的沙发前，这一点其脚下毛毯上的蹬踏痕迹可以证明，死者的确是在这里被勒死的，而不是在其他地方勒死后被挪到了这里。但这两点就有了一个矛盾，作为凶器的围巾和被害者之间其实是有一段距离的，凶手必须在取得围巾后，再在被害者面前走这么一段距离，才能杀害对方。怎么想这都有些牵强，被害者总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地被杀害吧？”
“如果被害者当时就真的没有注意到呢？”陈默思打趣道。
“这个也不可能，被害者又不是瞎子。何况当时凶手既然都临时起意想要杀害他了，这说明被害者可能有意无意中惹怒了凶手，他肯定或多或少对凶手有些提防——如果他清醒的话。”我有意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陈默思的反应。
陈默思笑了笑，示意我继续下去。
“而另一种可能，就是被害者当时其实是在休息。能在有外人存在的情况下，自己还能安然休息，这就说明那个外人和他的关系肯定不简单。三个嫌疑人中，专享符合条件的就是他的异性好友王永晴。”
“所以说凶手就是她咯？”
我摇了摇头，“如果仅仅有这些线索，王永晴的嫌疑自然很大，但很可惜的是，其他线索的存在恰恰否定了我刚刚的这个推测。”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警方的鉴定报告中提到，死者颈部的勒痕是横向的。也就是说，凶手在勒死死者的过程中，其用力方向是水平的。我们试想一下，如果当时死者刚好躺在沙发上休息，凶手拿着围巾将其勒死，其用力方向虽是水平，但在死者颈部留下的勒痕一定有沿着颈部向上的趋势，这与警方报告不符。所以凶手在死者休息时将其勒死的假设不成立。”
“那还有其他可能吗？”陈默思问道。
“有。”我很冷静地回应道，“既然不能在被害者在意的情况下拿到凶器并接近被害者，那在他不在意的时候不就行了？不要忘了，在围巾勒死人之前，围巾还不是凶器，它的本质还是围巾。所以，只要想办法在被害者不在意的情况下，拿着围巾接近被害者，自然就可以实施犯罪了。”
“但阿宇你要记住，这围巾可是被害者的，难不成你想让凶手对被害者说：‘啊，你的围巾真好看，让我们共同来欣赏一下吧！’哈哈哈哈！”陈默思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但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默思你说的很对，这种拙劣的手法不管怎么想，现实中都很难发生。所以凶手其实采用的是另一种手段，与其想办法让凶器接近被害者，不如让被害者自己接近凶器。刚从外面进门回来的时候，是被害者与围巾在房子里很为接近的时刻。”
“你是想说在这个时候凶手杀害了被害者？”
我再次摇了摇头，“有三个证据可以否定这个猜测。，被害者脱下围巾的时候一定是在衣帽架附近，所以他不会在沙发附近被害；第二，一般而言进门后我们都会先取下围巾再脱大衣，这样的话围巾就会挂在大衣下面一层，被大衣覆盖住，凶手很难取到；第三，死者当天下午一直都在家中，根本没有出去过，更何谈回来。这三点接近否定了刚刚的那个猜测。”
陈默思点点头，随即饶有趣味地说道：“我猜你真正想说的是下面这个吧？”
我笑了笑，“没错，其实我把赌注全都放在下面这个猜测上了。除了进门的那个时刻，其实还有一个时候，死者与凶器很为接近，那就是出门的时候。死者在刚要出门的时候，被凶手杀害了。”
“但阿宇你可别忘了，死者可是在沙发附近被害的。如果死者当时想要出门的话，应该在门口附近的衣帽架那里吧？”
“没错，你说的很对。不过换一种思路，如果不是死者去取围巾，而是围巾被取了过来呢？”我故意顿了顿，看了陈默思一眼，才说道，“如果房间里只有一个人出门，当然那个人会自己去衣帽架那里取衣服。但如果有两个人一起出门呢？这就会出现另一种常见的场景，其中一个人很可能会去衣帽架那帮另一个人取衣服。适用于这次案件的，则恰恰是后面这种场景。所以，现在凶手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陈默思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我马上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后面的分析很简单。首先，我们来讨论一下，当时究竟是谁帮谁取了衣服。很明显的是，死者是个德高望重的推理作家，不管是名气还是辈分，对于三个嫌疑人来说，显而易见都是死者比较大，所以结果也很明显，凶手帮死者取了衣服。这个对我们接下来的分析至关重要，因为如果是凶手帮死者一起取了衣服，那么凶手就必须要满足一个条件——凶手当时也脱了外套。只有在凶手也需要去衣帽架取衣服的时候，他才可能帮死者一起取回衣服，才可能在沙发那里用围巾杀害了死者。”
“不错，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接近答案了。”陈默思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所以，接下来的分析也简单了。对于三个嫌疑人，我们一一起来分析一下。首先排除嫌疑的是三号嫌疑人易诺，他是个送快递的，很可能连死者的门都没进，自然不可能脱掉外套了。第二个被排除的是二号嫌疑人王永晴，她当时只是路过死者家取回她前遗落的手链，之后就匆匆离开了死者家，根本没有坐下来闲聊的时间，自然也就没有可能脱下外套了。所以，专享有可能是凶手的，就是一号嫌疑人编辑许言，他当时去死者家中商谈出版相关事宜，时间是二十分钟左右，这么长的时间里，要说没脱下外套，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所以，按照目前的这些线索，凶手是编辑，我觉得很符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