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天堂烟雨中——遇见老杭州

从100张老照片上，品味一座城市的记忆。
一次老杭州的人文之旅，一场历史名城的记忆展，一册人间天堂的深度指南。
本书分为老杭州和江南旧事两个部分，回味这座城的古今传说、民俗风情、山水人家。

李杭育，1957年生，毕业于浙江大学中文系，国家一级作家。“寻根派”代表人物。全国短篇很好小说奖获得者；先后参与十多部央视和各地方台的大型纪录片创作；2000年开始研究古典音乐和电影；2008年开始转型创作油画，在上海与杭州等地开设个人画展。曾担任杭州市文联副主席、杭州市作协主席，《西湖》及《鸭嘴兽》杂志社社长、总编辑。著有《流浪的土地》《很后一个渔佬儿》《江南旧事》《唱片经典》《电影经典》等作品。2015年，出版长篇小说《公猪案》，再次惊艳文坛。

自序
老杭州
佛地杭州
城与湖
杭州人
外乡人
民生十年
黯淡岁月
江南旧事
白铁师傅
棒冰棒
包裹纸
贝铃车
绷绷线
猜冬猜
抽陀螺
吹糖人
打弹子
叠纸
冬腌菜
独轮车
躲猫猫果儿
放鞭炮
放风筝
滚铁环
锅儿缸灶
河埠头
荷花糕
兰溪船
老虎灶
老井
露天电影
霉菜梗
磨剪刀
年糕
女红
拍洋片儿
如歌的叫卖
扇子有风
绍兴毡帽
生煤炉
蓑衣
糖桂花
剃头挑子
下雪了
修阳伞，补雨伞
杨梅烧酒
义乌糖
造房子
粘知了
竹器
捉毛蟹
爆米花

     佛地杭州
和尚看风景
弘一法师（李叔同）曾对友人谈起过他1918年在杭州虎跑寺出家当和尚的经过，开场头一句话便是说：“杭州这个地方，实堪称为佛地；因为那边寺庙之多，有两千余所，可想见杭州佛法之盛了。”（《我在西湖出家的经过》）
说当时杭州有两千多所寺庙，这么大的数字或许令人难以置信。不过早在北宋时，苏东坡就说杭州有“三百六十寺”了（《怀西湖诗》）。宋室南渡后，杭城内外及周围湖山之寺庙增至480所，这也是有记载的。因此，1930年代杭州的佛寺不会少于400所，是很保守的估计了。
差不多就在弘一讲那番话的时候，作家郁达夫也正居住在杭州。他是个无神论者，不信佛，谈起杭州庙多，笔下颇带挖苦：
杭州西湖的周围，多若是蚊子的话，那第二多当然可以说是寺院里的和尚尼姑等世外之人了。……你若上湖滨去散一回步，注意着试数它一数，大约平均隔五分钟总可以见到一位缁衣秃顶的佛门子弟，漫然阔步在许多摩登士女的中间……（《玉皇山》）
欣赏也罢，挖苦也罢，反正，旧时杭州寺庙多得出奇是个事实。宋人已将杭州称作“江南佛国”，而那之前，吴越国的时候杭州已经造了一百多座宝塔。所有这些寺庙、宝塔都让后世写过杭州观感、西湖游记一类文章的人们印象深刻。这个事实具有许多含义，可以解释老杭州的许多特征。不过弘一法师在那篇谈话里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讲下去，没有讲杭州为何会有那么多寺庙。大概是觉得不言而喻吧。
画家林风眠1920年代曾在杭州创办国立艺术院并任校长兼教授。他的话以果推因，道出了弘一的未尽之言：“杭州西湖之寺观林立，正是杭州西湖比别的地方更为富于天然美的证明。”（《美术的杭州》）
也就是说，因为杭州风景好，所以杭州寺庙多。
你想，全中国无论哪里，风景好的地方都必定建有寺庙，是个什么道理？
古书上常称佛地、佛寺为“山林”“丛林”，言下之意是天下佛寺总是建在山水佳境。先是风景吸引了和尚，然后他们建起的寺庙，在经历许多世代之后，便成了名胜古迹。
所以我说，和尚们和道土们，堪称是中国各地山水风光很早的发现者、开发者，其足迹所至，远在徐霞客、张岱们之前。风景这么好的杭州和西湖，哪能不让他们占去许多？！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和尚们发现了杭州这个“天堂”。远在晋代以前和尚们就知道杭州的妙处多多，所以从那时起他们就开始到杭州来建庙，而且一来就是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丛林处处
杭州寺庙之多，仅是里西湖（北山路）短短一线，就有几十座之多。
自钱塘门出城往岳坟方向去，座大寺庙是昭庆寺（即现在的“少年宫”），做的水陆道场。抗战胜利后的几个月里，缴了械的驻杭日军被集中安顿在昭庆寺，可想而知该寺之大。
接下去那一路还有智果寺、玛瑙寺、招贤寺，直至里湖那头也是规模很大的凤林寺，都是比较出名的。智果寺是苏东坡当杭州太守时重建的，据说是因为他初见该寺，竟与他在黄州时所梦见的一模一样。后来苏东坡不仅重修智果寺，还约了十多位诗友来寺内赋诗题字。
招贤寺则因有来自西藏的玉佛而闻名，及至弘一法师圆寂，灵骨在移至法师当年出家之虎跑寺之前曾在该寺供奉。
上面这些都还不算是很出名的。杭州的大寺庙，旧时号称“八大丛林”，都是建在自南、北、西三面围绕西湖的那些山上山下。山都不大，不高，却也因此而方便了朝山的香客。
寺庙建在山中，得以占地广大，院阔庭深，且有山泉潺潺，林木葱郁，在出家人眼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聚仙气、更显佛光了。内行人都说，西湖风景，山色胜于湖光。说来也怪，像这样灵气十足的山林，也只在西湖周围诸山见得，出了杭州往富阳去或者往余杭去，过云栖、梅家坞、十里琅珰及小和山之外，你就看不到像西湖诸山这样林深树密、烟霞氤氲的景象了。这也可以解释为何是杭州集中了诸多古刹而不是分布一些到邻近各县，须知在宋朝之前，杭州比起周围诸县还算不得大地方呢。
西湖诸寺，首推灵隐，殿宇宏大，佛像雄伟，乃东南大佛寺，东晋咸和元年（326）即由印度高僧慧理始建。1600多年来几经火毁又几度重建，越建越壮丽、考究。清道光年间重建，梁木取自汉口，柱木得于南京。光绪年间又重建，巨商盛宣怀竟从南美购来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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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这个地方实堪称为佛地，因为寺庙之多有两千余所，可想见杭州佛法之盛了！——李叔同
我朋自远方来，自然喜欢和他们谈谈旧事，说说杭州。——郁达夫
南屏晚钟，宜隔湖听之，夕阳既下，雷锋与保俶两塔，倒影波心，残霞断霭，映水如绘。——张恨水
我却见过未倒的雷峰塔。破破烂烂的映掩于湖光山色之间，落山的太阳照着这些四近的地方，就是“雷锋夕照”，西湖十景之一。——鲁迅